《席德》(田浩江與多明戈,華盛頓歌劇院)
田浩江和瑪莎在意大利佛羅倫薩
當(dāng)歌劇藝術(shù)家田浩江回想起1970年的一個晚上,自己和小伙伴們撬開廢棄多年的圖書館的場景時,一切仿佛歷歷在目:“我們不敢開燈,借著月光看。里面的書散亂地放著,書架上橫幾本,桌子上堆一堆,上面都是灰塵,看不清書名,在月光之下籠罩著青灰色,宛若雕塑。”
此后三天,田浩江從這個圖書館里取走了70多本書,這些世界名著他讀了兩三年,那是他人生中最為瘋狂的一段讀書時間。讓田浩江沒想到的是,特殊年代的那次冒險,冥冥之中嫁接了他與文字的緣分,如今他重新讀起了這些世界名著,為的是滋養(yǎng)自己的寫作。
從來沒有“作家夢”的田浩江的散文集《角斗場的〈圖蘭朵〉》由活字文化和三聯(lián)書店最新推出,首次出書,田浩江卻是“出道即高峰”,他的寫作直接、生動、干脆,充滿了戲劇性、畫面感和韻律感,李陀、北島、余華、西川、汪暉、郭文景等“大咖”紛紛為其“背書”。
詩人北島說:“他的文字像幽靈那樣穿過舞臺大幕——時空與傳統(tǒng)、語言與音樂、指揮與樂隊,都像詩一樣洞穿黑暗,展示出音樂的靈魂,勾勒出舞臺的人生,或人生的舞臺。”余華說《角斗場的〈圖蘭朵〉》是一部迷人的書,“作為歌唱家的田浩江,駕馭語言文字如此精妙準(zhǔn)確,讓我驚訝。我想如果讓他的筆下功夫與他的嗓子功夫交手,不僅不落下風(fēng),可能還會勝出一兩個回合,因為在舞臺上唱錯一個詞是收不回來的,在書房里寫錯了字是可以悄悄改過來的。”
作為首位在美國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簽約20年,曾與帕瓦羅蒂、多明戈等大師多次同臺的中國歌劇藝術(shù)家,田浩江在接受北京青年報記者專訪時,那完美的男低音講述的一切別有韻律的起伏,飽含浪漫而又現(xiàn)實的復(fù)雜況味。田浩江從小就擅長講故事,也總有叛逆的“非分之想”,“也正因此,我的人生才能如此豐富,我才能成為現(xiàn)在的我,才會有現(xiàn)在這本書。”
我愛講故事,老天爺可能也希望我寫下來
《紐約時報》在報道田浩江的文章中曾經(jīng)這樣寫道:“他成功的原因在于他的經(jīng)歷,而他的經(jīng)歷本身就是歌劇。”
田浩江,北京人,出身于音樂世家。在特殊年代,他中學(xué)畢業(yè)后到北京鍋爐廠成了一名工人。1975年一個炎熱的夏日午后,他去找朋友,在樓下喊著朋友的名字,結(jié)果朋友沒出現(xiàn),另一扇窗戶打開了,一位陌生人探出頭問他:“你是唱歌的嗎?”陌生人覺得他的聲音很好,應(yīng)該成為一名歌唱家——就是閑聊的三分鐘,田浩江的人生軌跡由此改變,他開始了聲樂訓(xùn)練,考上了中央音樂學(xué)院,畢業(yè)后成了中央樂團的合唱隊員。
1983年12月17日,田浩江赴美,在丹佛大學(xué)學(xué)習(xí)聲樂表演。從北京飛紐約,他到達(dá)的第一天就去逛了林肯表演藝術(shù)中心,當(dāng)天晚上花8美元買了站票看了他這輩子的第一場歌劇,“我出國一共只有35美元,那時根本不懂什么西洋歌劇。到美國的第一天,我站在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的最后一排,看我的‘神’——帕瓦羅蒂的演出。”
那時候,田浩江已經(jīng)29歲,他不懂西洋歌劇為何,在美國開始從零打拼。直到1991年3月18日,他終于拿到了美國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簽約一年的合同,這一天是他歌唱事業(yè)的轉(zhuǎn)折點。之后,田浩江成為首位在美國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簽約20年的中國歌劇演唱家,從此在國際范圍的重要歌劇院飾演過50多個主要角色,演出超過1400場。而那一天也是他的結(jié)婚紀(jì)念日,當(dāng)他終于有能力給愛人瑪莎一個家時,兩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角斗場的〈圖蘭朵〉》講述的是田浩江出國之后有關(guān)歌劇的畏與愛,書中有自己如何成為歌劇藝術(shù)家的奮斗,有對帕瓦羅蒂、多明戈、小澤征爾等音樂大師的深入刻畫,也有對于相遇相知的普通人物的鮮活描寫。
豐富的閱歷讓田浩江裝了一肚子故事,太太瑪莎愛請客,田浩江愛講故事,每次朋友們都是吃得開心聽得過癮,這些故事仿佛是食物經(jīng)過了運化,在田浩江心中日益精粹,他自己都感慨說,經(jīng)歷太豐富故事太多,所以老天爺可能也希望他能把這些寫下來。
田浩江的寫作開始于2019年,觸動他寫作開關(guān)的有兩位關(guān)鍵人物。一位是文藝批評家李陀,一位則是太太瑪莎,所以,田浩江說這本書要獻(xiàn)給他們兩人,沒有他們就不會有這本書。
田浩江和李陀相識于2012年,那年,田浩江在北京的國家大劇院公演了個人舞臺劇《我歌我哥》,內(nèi)容根據(jù)田浩江的大哥病危,進入了生命的最后時刻,田浩江趕回北京陪伴大哥在醫(yī)院一起度過三個小時的經(jīng)歷改編。
田浩江對于這部劇極為投入,每次排演都是滿臉熱淚,參與制作的團隊和演出時的觀眾也都反應(yīng)強烈。沒想到,田浩江卻被李陀潑了冷水,李陀直言不諱地批評《我歌我哥》“什么都不是”,“你和你哥的關(guān)系和情感并不特別,在這個劇里也沒有真正的戲劇沖突,不過,你在舞臺上的掌控能力和表演都不錯。”
田浩江和李陀由此成了朋友,后來,李陀很嚴(yán)肅地告訴田浩江:“你的歌劇演唱事業(yè)已達(dá)高峰,應(yīng)該考慮開始寫作。”可是那之后的五年,田浩江一個字都沒寫,他笑著對北京青年報記者說:“我是歌劇演員,他說我歌劇演到頭了,我能聽進去嗎?那五年我還是一直在努力歌唱,在盡頭徘徊。”但是,李陀沒有放棄,他約田浩江一起去博物館,給他講文學(xué),讓他看作家傳記,“他經(jīng)常問我看了沒有,逼迫我讀書,讓我講體會,慢慢地,我就開始有了感覺。后來疫情來了,時間也多了,結(jié)合看書的心得,心里的那些故事就自然地流諸筆端。”
其實,李陀此前從未見過田浩江寫的任何東西,卻為何能慧眼識珠,促成他寫作?田浩江認(rèn)為還是和自己愛講故事有關(guān),“有一次他跟我說:‘你剛才講的這些,一個字都不用改,寫下來就是一篇好文章。’我給朋友們講的那些故事講來講去,變得更加清晰,等于把過去的經(jīng)歷重新梳理了一下,回憶起很多事情。”
田浩江寫的第一篇文章就是《帕瓦羅蒂》,一共寫了九稿,差不多花了一年時間,“這本書里的文章一般都是五六稿,多明戈那篇至少寫7稿。到2021年六七月時,15天時間寫了10篇,突然就順了,李陀都驚訝,說我‘大躍進’了。他讓我寫出來后不要改,趁著有感覺先寫別的,然后再回頭改。”
寫作時,田浩江會進入一種“忘我”的狀態(tài),所以很少焦慮。讓他焦慮的是李陀看他的文章,“我站在他身后,伸著脖子,他邊看邊說‘這段什么啊,亂七八糟的’,‘這句好,這句好’,我只能心里叫苦:‘我的天啊,太難了吧’。”
沒有太太瑪莎就沒有這本書,書名也是瑪莎起的
關(guān)于這本書的名字,田浩江和圖書編輯團隊曾起了兩三百個,討論了兩個多月,最終決定用太太瑪莎最開始起的《角斗場的〈圖蘭朵〉》。在被淘汰的眾多書名中,有一個是《啊——》,那段時間,用這本書的責(zé)任編輯劉凈植的話說:“那時候田老師見誰都是‘啊——。’”
而讓田浩江“頭疼”,說“寧肯不出書也不要”的書名則是大伙兒開玩笑說的《大都會歌劇院的烤鴨子》。“大都會歌劇院”是說田浩江老師曾與其簽約20年,“烤鴨”則是瑪莎的拿手好菜。田浩江說:“大都會歌劇院的人都知道我太太瑪莎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她的北京烤鴨。我們1991年搬到紐約至今,瑪莎做了大約兩千兩百只烤鴨。如果中國春節(jié)前后我正好在大都會歌劇院演出,瑪莎一定會為劇院后臺做一頓年飯,演出前兩小時送到劇院。我可能是唯一的一個兼任幫廚的歌劇演員了,演出當(dāng)天,我一起床就開始剁洋白菜、包餃子、炸春卷兒。下午5點,我就和瑪莎肩挑手提,帶著一大堆飯菜去歌劇院。”
瑪莎出生在英國的利茲,因為父母在那里留學(xué),她是利茲城第一個中國嬰兒,出生后還上了當(dāng)?shù)貓蠹垺K谥袊愀坶L大,去了美國讀大學(xué)和研究生,在費城的賓州大學(xué)拿到物理化學(xué)博士學(xué)位,后來從事人類遺傳學(xué)研究。
田浩江與瑪莎相識于1982年,那時瑪莎從美國回到國內(nèi),受邀復(fù)旦大學(xué)參與人類遺傳學(xué)的研究工作,田浩江父親在上海第二軍醫(yī)大學(xué)做手術(shù),田浩江第一次見到瑪莎,她正在一個復(fù)旦教授家里給一個小女孩理發(fā)。田浩江后來去丹佛大學(xué)音樂學(xué)院學(xué)習(xí),瑪莎在科羅拉多大學(xué)醫(yī)學(xué)院做遺傳學(xué)研究的副教授,兩人在美國相戀。
瑪莎是田浩江初去美國時奮斗的動力,田浩江通過300%的努力,全力以赴成為一個可以以此為生的歌劇演員,就是為了給瑪莎一個安穩(wěn)幸福的家庭,也正因此,在拿下第一份大劇院歌劇院合同的當(dāng)天,他和瑪莎就結(jié)婚了。
為了支持田浩江,瑪莎放棄了自己的科研事業(yè)。一次和朋友閑聊時,瑪莎曾開玩笑說:“如果要再活一次,絕對不會嫁給歌劇演員。”田浩江聽了說:“是啊,歌劇壓力一大,我就情緒低落,亂發(fā)脾氣,至少有三次瑪莎都差點兒跳樓了。”大家又笑,笑聲稍歇,瑪莎說:“五次。”
《角斗場的〈圖蘭朵〉》中,瑪莎出現(xiàn)的次數(shù)很多,但并無夫妻秀恩愛的內(nèi)容,大多是兩人相濡以沫的日常感情,瑪莎理性而善良的性格,躍然紙上。田浩江透露,在寫作時是否要回避瑪莎,曾是他的一個顧慮,“我怕她不喜歡,說‘寫我這么多干嗎?’可是沒有她,就不可能有這些故事,就沒有這本書。因為她出現(xiàn)在我整個歌劇生涯中,每一次排練、每一次彩排、每一個演出她都在場,從開始到現(xiàn)在。猶豫之后,我還是把她放了進去,好在她沒有覺得不妥。少了這層顧慮,我就越寫越順了。”
問瑪莎看完這本書的感受,田浩江笑了,“她依然是帶著科學(xué)家的眼睛看,說:‘不對啊,這個時間和真實的差著兩天呢;這里我沒站起來啊;那次請客是三個人,不是兩個人。’”而對于瑪莎那種科學(xué)家的理性和直覺,田浩江一直“非常相信她的第六感”,就像這次起書名,大家繞了一大圈,發(fā)現(xiàn)還是瑪莎最初起的《角斗場的〈圖蘭朵〉》最妥帖。
田浩江說《角斗場的〈圖蘭朵〉》越寫越順的另一個原因是放下了“我”,“我講故事總會說我怎樣、我怎樣了,寫成文章時也這樣,李陀就說‘我’太多了,要把‘我’放下。放下來并不容易,但是放下之后,就感覺文字的世界被打開了。”
工廠小伙伴搶著幫田浩江干活,就為聽他講故事
這次從美國回北京,田浩江還帶了一摞書,都是李陀給他開的書單,有《俄羅斯文學(xué)講稿》《莎士比亞喜劇悲劇集》《海明威短篇小說選》《契訶夫短篇小說選》以及魯迅、普希金、米蘭·昆德拉的著作。很多書都是田浩江多年之后重新閱讀,“30年、40年之后再拿起來看,突然就覺得有很多新的感觸和韻味。”
雖然未曾有過“作家夢”,但田浩江小時候就愛看書,“從《三國》《水滸》連環(huán)畫開始,偷爸媽兜里鋼镚去小人書店,爸媽去小人書店抓我回家寫作業(yè),之后《歐陽海》《金光大道》那類書,也都看了。有一天,我們就想看看被封著廢棄的圖書館里面是什么樣,那是一種叛逆的渴望,進去發(fā)現(xiàn)都是名著,有的聽說過名字、有的沒聽說過。同去的朋友嚇壞了,拿了兩本就出去了,我是連著去了三個晚上,拿回了70多本,都是莫泊桑、雨果、杰克·倫敦他們的名著。”
那時候田浩江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了,他還從工廠找了個木銼,把書上的印章磨掉,“那時候父母被下放,哥哥周末回來一次,家里就是我一個人的小天地。枕頭下面、床底下、箱子里都藏著幾本書。朋友們來借,我能不借就不借,因為我知道借了就還不回來了,我還跟朋友換書看,就這樣兩三年都在大量閱讀書籍。看《卡門》,覺得真好,卡門太帥了;第一次看《靜靜的頓河》快瘋了,寫得太好了。”
田浩江看完書,會把書里的故事講給工廠的小伙伴們聽,“我一上班,小哥們兒都搶著把我的活兒干了,我就負(fù)責(zé)講故事,他們還拿好煙伺候我。就在工廠的角落,我唾沫橫飛地給他們講,叼在嘴里的煙從嘴角這邊說到那邊,那幾年讀書對我太重要了。”
除了閱讀和文化素養(yǎng)的累積反哺了寫作,田浩江近40年的歌唱生涯也為他的文字增添了音樂的節(jié)奏之美,田浩江表示,在寫作時這種節(jié)奏感是下意識的,“歌唱時的節(jié)奏感非常注重呼吸,一個樂句的呼吸,逗號、句號,旋律走向是往上往下,呼吸節(jié)奏是不一樣的。寫作時我有這感覺,會覺得寫到這就到了,或者再有兩個音,就夠了。”
很多人喜歡田浩江文章的結(jié)尾,田浩江也將其與歌劇做比較,“唱一首好歌劇,最后一個音停下來,會有留戀有回味,你可以感受到音樂在繼續(xù),覺得聲音一直在。我喜歡這種感覺,所以寫作時結(jié)尾就那樣寫了,朋友說特別有回味的感覺,我自己也很enjoy。”
人生就是從不知道到知道,卻也充滿令人回味留戀的故事
田浩江7歲患上了罕見疾病,病在頭皮里,當(dāng)時國內(nèi)只有試驗性治療,也就是要把頭發(fā)拔光抹消炎藥,再拔掉,再抹藥,循環(huán)往復(fù),直到病愈。每天放學(xué)后,父母都要花上3個小時,用鑷子幫他把頭發(fā)一根根拔掉。為了轉(zhuǎn)移田浩江的注意力,他們會在拔頭發(fā)的時候播古典音樂唱片,至今,田浩江說自己都聽不了柴可夫斯基、貝多芬,“頭皮發(fā)麻。”
去美國前,田浩江完全不知道自己會在美國成為歌劇演員,“怎么命運就把我放到了這個歌劇的舞臺上?”
田浩江此前并沒有寫作的習(xí)慣,雖然也記過日記,但都是斷斷續(xù)續(xù),有時三個月不寫,有時一個月寫幾篇,“我看1992年至1994年的日記,幾乎都是抱怨,曲目多么難,背不下來,睡不著覺。這些年寫了幾本日記,都是流水賬,今天去哪排練,明天又去哪演出,對我寫這本書幫助不大。”
所以,對于《角斗場的〈圖蘭朵〉》的出版,田浩江也只能以“命運使然”來形容。“無法形容,來就來了,沒來就沒來。”
很多朋友說《角斗場的〈圖蘭朵〉》雖然有田浩江經(jīng)歷的苦難,但是很多文章又非常溫暖,田浩江說自己其實很多時候是悲觀的,“我經(jīng)常憂傷,有時候嗓子腫了,碰到不友好的人,也會心情不好。但是好多人說這本書給他們很溫暖愉快的閱讀感覺,也許我心里深處,對美好有期待。不知道這是否受瑪莎的影響,她是個很明亮的人,永遠(yuǎn)是先看別人的好,永遠(yuǎn)對這個世界抱有善意。其實,你放棄,痛苦,最后反噬回來的,往往讓你更痛苦。”
就像這本書名——《角斗場的〈圖蘭朵〉》,這原本是田浩江所寫的一篇文章,講述他在維羅納角斗場演《圖蘭朵》,可是用于書名,角斗場就有了多重含義,“這個世界就是角斗場,難以避免人與人之間的分裂,商戰(zhàn)有角斗,歌劇也是如此。舞臺同樣很殘酷,一個角色很多人競爭,每個人都有生存壓力,其殘酷就在于,有時人們是在微笑中角斗。”
可是在角斗場,仍然有善良和溫暖,就像田浩江寫的保爾,他是田浩江的競爭對手,卻向田浩江釋放出了最大的善意,“還有我的第一個經(jīng)紀(jì)人保羅,愛爾蘭人盧等等,他們不是大師,都是小人物,卻對我影響最大。”
明年就是田浩江到美國生活的第40個年頭了,但他表示并未把《角斗場的〈圖蘭朵〉》當(dāng)做自己歌劇生涯的總結(jié),“這不是句號,我也沒有想過未來做什么。歌劇演員到一定年齡,身體狀況也不太可能支撐那么繁重的演出。但是,我又對自己的年紀(jì)沒太大感覺,所以未來我要做什么,是不是退休,去山林里遁世,養(yǎng)兩只雞和一條狗,現(xiàn)在都在觀察。我沒有想過未來,現(xiàn)在寫點東西,跟朋友聚聚就很好。我住哪,家在哪,這很關(guān)鍵。”
另一方面,雖然人生很難有定論,但是,田浩江認(rèn)為人卻可以盡情想象,“太太總說我在幻想,幻想不可能實現(xiàn)的事,可是沒有胡思亂想,也就沒有這本書,也沒有我這次回到北京。”在田浩江看來,人生就是從不知道到知道,充滿了未知,卻也充滿了令人回味留戀的故事。
文/本報記者張嘉 供圖/田浩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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