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嶺:妙手偶得非偶然
【走近文藝家】
與共和國同齡的他,從藝近半個世紀,幾乎在每個時期都能寫出引領時代風氣的音樂作品。《三唱周總理》《當兵的人》等音樂作品傳唱不衰,由他編劇的《沂蒙山》等歌劇舞劇不斷上演。在堅持自己風格的基礎上,他倡導詞作者要廣泛吸收他人之長。
“遠方有一片迷人的景色,盡情去描畫。飛翔的心,五彩的夢,點亮了朝霞。”最近,一首青春律動、昂揚熱情的歌曲在網絡上流行開來。這就是王曉嶺作詞、孟文豪作曲、云飛演唱的《新征程走起來》。王曉嶺雖已逾古稀,但筆下歌詞不僅沒有暮氣,而且青春洋溢,緊貼時代。
一頭白發倔強地向上生長,腳上常穿一雙老北京布鞋,王曉嶺不愛在穿著打扮上多花心思,得體舒服而已。對記者的提問,他總是有問必答。講起歌壇往事,王曉嶺聲情并茂,說到動情處,眉毛會略向上挑。談到流行歌曲的發展現狀,頭頭是道,讓許多年輕人自愧弗如。
1949年春,黨中央從西柏坡向北平挺進。追逐黨中央腳步進京“趕考”的大部隊中,有一支特殊的文藝隊伍——晉察冀軍區政治部抗敵劇社。丁里、杜烽、胡可、田華、何遲、鐘惦棐等文藝界名人都是抗敵劇社成員。在這支響當當的文藝隊伍中有一對年輕夫婦,王引龍和劉薇。此時劉薇已身懷六甲。一天黎明時分,一名男嬰的啼哭劃破了寂靜的夜空。父母望著拂曉時曙色朦朧的山嶺,為男嬰起名王曉嶺。
與共和國同齡的王曉嶺,注定要與音樂結緣。他的父親王引龍是作曲家,原北京軍區政治部戰友歌舞團團長,母親劉薇是解放軍第一代女詞作家。
在王曉嶺的青少年記憶里,充滿了鴿哨聲和部隊大院嘹亮的軍號聲。“這是一個晴朗的早晨,鴿哨聲伴著起床號音。但是這世界并不平靜,和平年代也有激蕩的風云。”多年以后,他在《當那一天來臨》中寫下的這段歌詞,正是自己青春年代的剪影。王曉嶺作詞強調醞釀沉潛,講究開頭第一句要先聲奪人,從這句醞釀了幾十年的歌詞,足可見出他作詞功力之深。
1969年4月,王曉嶺前往山西當兵。一天夜晚,在站崗時,王曉嶺望著天上的月亮,一首軍旅詩在胸中涌動。寫好后他把詩寄給在北京的媽媽。這首稍顯稚嫩的《站在哨所望北京》,被《十五的月亮》詞作者石祥看到了。石祥認為他孺子可教,將前兩句改為“南來的大雁,北去的風,站在哨所望北京”。原詩是怎樣開頭的,王曉嶺早已忘記,但他始終記得石祥的潤色。
母親在創作上的扎實作風讓王曉嶺受益終身。“她的詞風非常樸實,基本不用形容詞,都是戰士們的大白話。”比如《看見你們格外親》中的“吃的是一鍋飯,點的是一燈油”,《走上練兵場》里的“一天不摸槍,手里就發癢。一槍沒瞄好,吃飯也不香”,沒有華麗的辭藻,都是從戰士的語言中提煉出來的。
1977年,王曉嶺作詞的《三唱周總理》被韓芝萍唱響,他也成了小有名氣的詞作家。曾在空軍做地勤工作的鄭淵潔是王曉嶺的朋友。復員后,鄭淵潔寫了一首《地勤戰士之歌》。歌詞寫好后他拿給在總政軍樂團當創作員的王曉嶺。王曉嶺認為寫得不錯,推薦給《解放軍歌曲》編輯部。不久,歌詞就刊登在《解放軍歌曲》的內刊《歌詞》上。為慶祝此事,王曉嶺在北京的莫斯科餐廳請鄭淵潔吃了一頓。20多年后,當鄭淵潔得知王曉嶺要出版歌詞選集時,主動提出為他出版并作序,出版費用就從自己的稿費里出。他又請王曉嶺在老地方吃了一頓。他們這段跨越年代的君子之交,成就了一段文壇佳話。
伴隨改革開放的春風,港臺流行歌曲在大陸風靡一時,而大陸流行音樂尚在萌芽中。
1984年10月,中央電視臺播出了一臺名為《九州方圓》的專題歌會,通過音樂呈現改革開放取得的成就。為此,1984年春天,王曉嶺來到改革開放的窗口——深圳。坐著出租車夜游深圳的情景,被王曉嶺寫進了《夜色闌珊》:“晚風吹過來,多么的清爽,深圳的夜色絢麗明亮。”從各地來深圳打拼的人,成了《風雨兼程》的主角:“今天你又去遠行,正是風雨濃,山高水長路不平,愿你多保重。”
節目播出后,《風雨兼程》《夜色闌珊》等立即傳遍大街小巷,而《等到明年的這一天》也成為很多晚會的結尾曲。
1994年八一建軍節,一臺名為“七彩沙盤”的晚會在央視播出。王曉嶺為晚會創作的《當兵的人》一夜走紅。
《當兵的人》的靈感來自王曉嶺八年前在前線的見聞。“我曾在貓耳洞里待了半年,跟著演出隊送戰士們出征,親眼看到過他們的犧牲。”和平年代,軍人的價值體現在哪里?軍人和普通百姓究竟是一樣還是不一樣呢?王曉嶺給自己提出的問題,也是時代之問。王曉嶺用歌詞表明,戰士們和老百姓“一樣”有血有肉,會想念家鄉思念父母,他們又和老百姓“不一樣”,他們還肩負著保家衛國的重任。“和平時期,軍人仍是最可愛的人,祖國仍然離不開軍人的奉獻。”《當兵的人》唱進了戰士們的心坎里,王曉嶺也因此被譽為“戰士心中最美的詞作家”。
多年來,王曉嶺數次擔綱《奮斗吧中華兒女》《偉大征程》等國家重大文藝演出的總撰稿和文學統籌。由他編劇的《沂蒙山》《雁翎隊》《紅樓夢》等歌劇舞劇不斷上演。同時,王曉嶺也十分關注年輕人的音樂好尚。通過鄧麗君的歌,他熟悉了作詞家莊奴。通過周杰倫的歌,他認識了作詞家方文山。無論是莊奴的清麗,還是方文山的典雅,他都很欣賞。他說:“文學不是槍炮,不是機關槍來了土槍就不行了。”在堅持自己風格的基礎上,他倡導詞作者要廣泛吸收他人之長。
在有些專家排斥某些通俗歌曲時,王曉嶺則在分析這些歌曲為什么能夠流行。他對《南山南》如何設置懸念,打破慣常思維的文學手段津津樂道。他對詩人歐陽江河跨界寫歌的舉動點贊。他認為,《可可托海的牧羊人》《漠河舞廳》《萬疆》等之所以被大家喜歡,就是因為歌曲中蘊含著情感的力量。
“世人紛嘆創意難,妙手偶得非偶然。闌珊燈火千百度,碧樹西風衣帶寬。”在《歌詞門——怎樣寫歌詞》一書中,深諳創作三昧的王曉嶺如此說。
(本報記者 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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