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文化遺存現今的模樣?】
光明日報記者 顏維琦
在上海黃浦區“老城廂”東北部,在飛檐聳脊、彩椽畫棟的城隍廟身畔,靜臥著一座蔚然深秀的古老園林。
從樓群摩天的陸家嘴、溢彩流光的外灘、車流滾滾的高架橋一路至此,舉步跨入園中,眼前立時別有洞天。這,便是豫園。
豫園的“身世”,與親情有關——明萬歷五年,上海人潘允端從四川布政使任上解職回鄉,在自家宅旁營建園林。此前,他已在幾畦菜田上“聚石鑿池,構亭藝竹”近二十年,但只是建建停停,不成規模。此番辭歸,他決意延請“造園圣手”張南陽將工程徹底完成,用來侍奉父親潘恩。豫園之名,便是取“豫悅老親”之意。
園林建成后,甫一亮相,便以“極亭臺池沼之勝”贏得“東南名園冠”美譽。一時間高朋滿座,名士王世貞、董其昌、王稚登等往來其間,游宴、觀戲,好不熱鬧。有記載稱,豫園最盛時,占地七十余畝,堂齋軒榭、亭臺樓閣不下30處。清人葉夢珠《閱世編》這樣描繪豫園:“環山臨水,嘉樹扶疏,高閣重堂,丹楹刻桷”,令人神怡心曠,深感“塵障為之一空”。
“豫園是‘百態千面’的,用‘湖心疊漪’一詞,最能比擬它層層疊疊的歷史與特質。它是上海保存最為完整的古典園林,也是盛極一時的老字號聚集地和小商品市場。”向記者講起豫園,同濟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教師朱宇暉一開口便是詩。
“豫園的命運流變,就是整個上海命運流變的縮影。”上海市民俗文化學會會長仲富蘭口中,明顯鐫著專業素養,“豫園所在的‘老城廂’,是最為本真的‘上海之根’,豫園浸潤于這里的市井煙火,又融入了文人雅士醉心的詩性藝術。潘氏家族衰落后,豫園漸形荒廢。直到清康熙年間,隨著海上貿易恢復、上海成為東南沿海重要港口,豫園也被豪紳富商集資買下,從私家園林變成了供其雅集游樂的所在。其后,戰火頻仍、城市摧折,豫園還曾被英法侵略軍駐扎,‘風光如洗,泉石無色’,在離亂凋敝中艱難呼吸……”
直至新中國成立,古園終于迎來了重生的春天!
1952年,市政府組織搶修勢將傾頹的點春堂;1956年,決定修復全園,“給人口密度最多的地區以很好的綠化環境,作為廣大人民休憩的地方”。
園林學家陳從周受命主持此事。他懷抱巨大熱情,拆除后建雜屋、重構昔年盛景,經過數年苦心經營,“老城廂”的市屋街巷間重現波光樹影:江南園林的清雅靈秀,回來了;徜徉悠游的幸福生活,回來了!
1961年,豫園對公眾開放,1982年,被國務院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1987年,陳從周再度應邀,修復完善了豫園東部九獅軒、玉華堂一帶景象,為豫園更添“有所寓新的續筆”。
“就這樣,跨越四百多年,豫園由私人園林、風雅之所,變成了一座城市的公共空間、市井生活的親近之處。”朱宇暉話語欣然。
近年來,豫園又在悄然變身,成為彌散著東方生活美學的國潮街區。南翔饅頭店、春風松月樓、鮮得來、大壺春……一家家老字號比肩而立;蘇繡、剪紙、皮影……一項項非遺現場體驗,贏得了越來越多年輕人的垂青。
“喜歡豫園的不變,也喜歡它的變。豫園還是小時候熟悉的氣韻,卻又比記憶里更加靈動鮮活。”家住黃浦區方浜路的居民陳瑩,戲稱自己是在豫園“泡”大的——一年四季,到童涵春堂配服中藥膏方,上湖心亭呷一盞茶,坐在綠波廊里品賞幾味時令點心……小時候,她隨父母而來;現在,她帶孩子前來。“中國人講究應時而動,到豫園溜達一圈,就知道什么時節該做什么事。”
逛豫園燈會,是市民沈爺叔一家每年元宵節的“保留節目”。“年年都來看燈,軋軋鬧猛。今年的燈會傳統又新潮,勿要太好看。”他12歲的小孫女更是眉飛色舞:“那些瑞獸仙草燈美炸了!還能手機掃碼看《山海經》場景、AR實景體驗……又有科技感,又有傳統味!”
已經舉辦28年的豫園燈會,收獲了越來越多的海內外“粉絲”。在年輕人喜愛的社交平臺上,“上海豫園燈會贏麻了”“2023豫園燈會氛圍感拉滿”等話題沖上熱搜,傳統的非遺燈會實力“出圈”。
豫園變年輕了!更令人欣喜的是,豫園的“年輕態”不是憑空生造,而是沿著歷史文化的肌理自然生發。
“歷史上,豫園曾誕生中國第一家上市的商業股份制公司,是新中國商業發展的試水者、參與者和受益者。今天,這里依然‘創勁十足’,商旅文結合的模式,讓豫園無形中‘變大’了。”豫園股份輪值總裁倪強介紹,2022年7月,上海黃浦區將深化“大豫園片區”建設納入城區規劃,未來,一個更新、更“潮”、更具活力的豫園,將帶來更多美好。
豫園,不只是民俗、原鄉、傳統的標簽,它流淌著綿長的文化血脈,演繹著可親、可感、可觸的中國故事……
《光明日報》( 2023年04月18日 0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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