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4日晚，著名二胡演奏家馬向華與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在長沙音樂廳奏響二胡版《逝去的時光》。當晚，樂團2023年國內巡演正式收官。甘源攝

上周末，勃拉姆斯《第二交響曲》的最后一個音符在長沙音樂廳落地，掌聲響起，全場沸騰,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音樂總監呂嘉和樂手們欣慰而如釋重負地相視微笑。至此，樂團2023年國內巡演圓滿收官。

12天，5城，8場，呂嘉與樂團攜手張強、秦立巍、馬向華三位著名演奏家，從上海到長沙，一路輾轉半個中國。“巡演首先是一種責任，是一種要把我們自己對音樂獨到的思考和演繹分享給更多人的責任。”呂嘉說，他愿意給這次巡演打90分。在這個對演藝行業而言意義非凡的春天里，一次高質量的巡演帶來了相當積極的信號。

三套曲目彰顯樂團實力

3月14日晚，上海東方藝術中心里，布魯克納《第七交響曲》輝煌壯闊；3月16日晚，南京江蘇大劇院里，陳其鋼大提琴協奏曲《逝去的時光》意蘊悠長；3月24日晚，長沙音樂廳里，二胡版《逝去的時光》更顯一份纏綿凄惻……

這是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今年巡演中的3個難忘的高光瞬間，在呂嘉的帶領下，樂團對不同風格作品的駕馭能力令人贊嘆。包括以上3首作品在內，在這次巡演中，樂團還帶上了姚晨根據韓美林《天書》創作的最新作品《遠渡》、趙季平《第二琵琶協奏曲》、陳其鋼《如戲人生》、葉小綱《美麗鄉村》以及瓦格納《羅恩格林》第一幕前奏曲、勃拉姆斯《第二交響曲》，兼顧中外，橫跨經典與當代。

“我們不想在巡演中只演一些所謂的喜聞樂見的‘行活兒’，從長遠的角度來看，這對樂團和觀眾都是一種傷害。”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總經理任小瓏說。在曲目設計上，樂團既有助推中國作品被更多觀眾熟知的情懷，也有借助德奧大部頭經典展現實力的“野心”。十幾年前，布魯克納是行業內公認的“票房毒藥”，直到現在，他的作品仍以艱澀著稱。但對懷有藝術理想的音樂家來說，挑戰讓他們覺得興奮，呂嘉給出了更直接的描述，布魯克納的作品“能讓人起雞皮疙瘩”。

經過大量歌劇和交響樂錘煉的樂團，爆發出了對高難經典的駕馭能力。在上海，樂團奏響了巡演中的首場“布七”，一炮打響，演出效果之轟動，甚至直接帶動了接下來幾站的票房。樂評人張可駒毫不吝嗇地評價，在他心目中，這是國內樂團為數不多值得起立鼓掌的演出。

“國貨自強”亮出首都風采

“我們都是搞樂隊的，所以很清楚，布魯克納的作品一般是不碰的。”中國交響樂發展基金會理事長、蘇州交響樂團團長陳光憲說。哪怕在古典音樂已經加速發展的當下，“這些作品演奏的次數也遠遠無法和莫扎特、貝多芬相比。”但年輕的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已然建立起了對布魯克納作品的成體系的演繹，目前，呂嘉已經執棒樂團呈現了作曲家的第二、三、六、七、九號交響曲。明年，呂嘉希望能和樂團錄制全套9首交響曲，在布魯克納誕辰200周年之際獻上誠摯的敬意。

“現在，各行各業都在講‘國貨當自強’。這些年來，國外樂團不斷在向中國樂迷展示他們的聲音和風范，他們來演‘馬勒九’或者‘布七’的時候，我們的樂團又該在哪里？”任小瓏說。在他看來，巡演的目的之一，就是讓更多觀眾看到國家大劇院和首都藝術院團的實力風采，讓中國樂團也能成為國內樂迷們的驕傲。

在演繹舶來經典的同時，推廣中國聲音更是所有中國音樂家義不容辭的使命，這次巡演中，題材風格多樣的中國作品是難以忽視的亮色。著名大提琴家秦立巍就對《逝去的時光》情有獨鐘。“這首作品里有《梅花三弄》的旋律，是非常迷人的東西方文化的對話。”秦立巍說，“從更加宏觀、長遠的角度來講，它也是一部對中國大提琴事業而言意義重大的作品。鋼琴，我們有了《黃河》，小提琴，我們有了《梁祝》，大提琴也需要這樣的經典。”

勝友如云帶動文化交流

走出了疫情的陰霾，演出行業正在快速復蘇，跨地域的巡演是一種積極的信號。它像一顆顆石子，每到一地，就在當地的文化生活中激起漣漪，新老朋友們迅速集聚而來——在上海，臺下觀眾里有不少來自上海交響樂團、上海愛樂樂團、上海音樂廳、上海大劇院等院團的業界同仁，同在上海演出的杭州愛樂樂團還與國家大劇院管弦樂團互訪交流，達成了不少合作意向；在廣州，廣州交響樂團、星海音樂廳、香港管弦樂團等藝術機構也一起來捧場學習……

各地的樂迷也是巡演途中極為難忘的風景：有人跨城來看演出，散場后等待在演員通道里，直到所有的樂器都裝箱運輸完畢，依舊在目送演奏家們離去；有人意猶未盡，追問樂團何時再來，還點起了想聽的曲目；各大社交平臺上，樂迷們用真誠的文字寫下自己的感想，或是點評樂團演奏中的精彩片段，或是直白地提出改進的建議。

“只有交流和對比，我們才能真正發現自己的差距。”任小瓏非常樂于聽到這些真實的聲音。樂團首席李喆將巡演比作拉練，一路上不斷的外部刺激“撕裂肌肉，讓我們重新認識自己的能力”。

與2021年的巡演相比，這一次，樂團在行程中增加了更多樂迷見面、大師課等分享活動，與當地觀眾直接面對面，大家的熱情和對音樂的見解，以及身上所浸潤的一座城市的文化氣質，都將成為樂團今后繼續前進的養分。“我們雖在北京，卻屬于全國，所以，持續、定期、高品質地走出北京以樂會友，是作為首都樂團的責任。”任小瓏說。未來，樂團仍有更多走出去的打算，持續探索健康長遠的中國樂團巡演機制。